我们交换着对方,却未曾交换彼此祕密

我和他在床上缠绵,彼此交换着身体和灵魂,但是我们的爱情却未能赢得对方的珍惜。我后来才知道她身边的那个女人不是别人,而是他的前妻,他们之间还有一个三岁的女儿,因为女人患有先天心脏病,所以前妻希望他们能够複合,共同照顾女儿,而他也同意了前妻的请求。而在这时我的一位“好哥们”却告诉我,他生命中的那个女主角是我,而我却一直不知道,面对这样的情形,我选择离开,去寻找真实的自己,去让自己痛苦的伤疤沐浴汤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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酒吧里,斯妤的出现显得格格不入。一条半旧棉麻长裙,细骨伶仃的腕上挂着一只宽大的镯子,眼神显得慌张,这就是酒保对她的印象。

斯妤完全不懂该点些什幺,酒保递给她一杯蓝色液体。她捉住酒保的手臂,拿出一张照片,问:“照片上的男人今晚来过吗?”酒保笑了,这幺年轻的女人也成了捉姦的妒妇。斯妤掏出一张红色钞票,酒保收敛了脸上的笑,严肃起来并吐出三个字:“没见过。”斯妤沮丧地垂下头,端起蓝色液体一口吞下,抹抹嘴踉跄而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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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掏出手机写简讯:“你在哪?”须臾,收到回覆:“不是跟你说了吗,我在椰林酒吧,再玩一会儿就回去,徐朗。”斯妤擡头望望霓虹闪烁的招牌——椰林酒吧,再望望手中的简讯,哭了。她与徐朗好了两年,可徐朗近来总是躲着她。

徐朗学会了说谎,他要幺说他在某某檯球室与哥们玩球,要幺在某某酒吧与客户联络感情,都是些斯妤从不涉足的场所。一次次,斯妤都是硬着头皮冲去,然后又软着步子归来。一次次她证实了他的谎言,但从不揭穿。

其实,斯妤一直在等着徐朗向她求婚,可徐朗一触到结婚的边缘就会岔开话题,显得畏缩。斯妤讨厌现在的自己,总是在绝望里奢求一点奇蹟,因为她怕真相比谎言更残忍。女人对爱情总会有点不可救药的斯德哥尔摩癥结,对强势者产生情感与依赖心,甚至协助他来伤害自己。

外援

爱情一旦出现状况,就会寻求外援,而斯妤的外援就是于挺,他是斯妤的大学学长,也是徐朗的公司同事。

于挺很有耐心且善于倾听,在斯妤一气呵成的40分钟倾诉中,他从没打断过她。他还知道,劝慰一个伤心女人的最好办法就是兜售自己的糗事。比如他上大学时给学妹写过情书,等待良久未见迴音,而那封情书却被他人恶作剧般地贴在广告栏上;他处心积虑地送花,却害得人家过敏性鼻炎复发;他鼓足勇气想来个真情告白,却被人捷足先登……于挺俯下身子,神神祕祕地说:“告诉你个祕密,据说这辈子对女人不好的男人,下辈子会变成卫生棉。”斯妤破涕为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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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后,于挺向斯妤彙报徐朗在公司的动态,必要时还套套他的话或者跟蹤他。于挺问了斯妤一句不着边际的话:“如果男人对女人的谎言是善意的,你会接受吗?”斯妤想了想,摇了下头。

于挺看见斯妤手上那个镯子,说:“你的镯子看上去真是沉重,戴条金鍊岂不更好,我送你一条吧。”斯妤看了于挺一眼,一笑而过。

镯子

斯妤是个手镯控。徐朗每次得罪她,都会送不同的手镯赔罪,有水晶的、景泰蓝的、象牙的,宽宽的、厚厚的。

斯妤最爱那只藏银手镯,那是她从街头一身藏族装扮、兜售各种饰物的女人那里买来的。女人扑面而来的近似于草原混合着牦牛的朗朗气息、红彤彤的高颧骨,以及手里那一串串的饰物,都让斯妤感到新鲜。

斯妤一眼看上了藏女手腕上的镯子,旧旧的黯哑光泽,上面有细腻的八宝手工雕吉祥图案,如法轮、宝伞、莲花、金鱼等,神祕而热烈。她像个女财主似的,一口气买下了藏女两枚戒指、三个挂件,还有那只手镯。藏女最后停留在那只手镯上的眼神,像是望着已经辜负自己转身而去的情人,而手镯就这样被斯妤强掳去了,她心中充满了获胜的喜悦。

徐朗曾嘲笑斯妤的手镯,说它们在古代不过是刑具,是失权的公示。斯妤想辩驳但又咽了回去。后来她才知道,藏银是西藏、尼泊尔生产的一种含银量大约在30%以上的合金,主要成分包括镍、铜等元素。但在市场上流通的大部分藏银,其含银量仅为20%左右。

婚纱

因为同一个目标,斯妤与于挺走得越来越近,于挺会一五一十地跟斯妤彙报徐朗的情况。一天,一个女人领着一个长得像小丸子的女孩来找徐朗。斯妤知道后心里很不受用,但也没想象的那幺盛怒狂躁,看来连她都没法了解自己的内心。

由于徐朗一直“忙碌”着,斯妤只好跟于挺一起去参加同学聚会,或是到弯弯曲曲的小巷子里淘私房菜大快朵颐。某天他们一起去逛街购物,路过一家婚纱店,斯妤被橱窗里的婚纱击中,非要进去试穿。看来,为情所伤的女人要是不干出一两件出格的事,才是不正常的。

斯妤穿上缀满水钻的蕾丝婚纱,加上手上戴着那个藏银镯子,美得像个童话里的公主。旁人都说:“新娘长得真漂亮,和新郎真是般配啊。”于挺刚想纠正,斯妤索性挽起他的胳膊微笑。这幺美的女人,这幺美的画面,于挺感到有些眩晕。他忘情地喃喃自语:“斯妤,你永远不会知道,我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爱上你了。”

祕密

斯妤的手腕上有道一寸的疤痕,它在蓝紫色血管的映衬下,显得苍白丑陋。若有人无意握住她的手腕,她就会像被刺了一样,马上缩回她的手,缩回她的真心。所以她永远需要一只手镯,它最好是宽宽地、稳稳地覆盖在她单薄的手腕上,让她忘记自己的过去。

过去在不懂爱的年纪里,斯妤曾爱一个男人爱得死去活来,可那个男人却背叛了她。斯妤索性给了自己一刀,爱而不得的痛楚和恨自己无法不爱的悲哀化为一柄利刃,刺在皮肤上,用青春来祭奠。好在,那样的傻事她只做过一次,因为只要活着,就得好好活下去。

过了些日子,斯妤在于挺的帮助下堵到了徐朗和那个女人。原来,那女人是徐朗的前妻,他们有个3岁的女儿,他们之所以离婚是因为性格不合。这便是徐朗对斯妤无法开口的隐情,也是他惧怕再次投入一场婚姻的理由。

原来,斯妤和徐朗可以在床上交换彼此的灵魂,却无法在爱情里交换彼此的祕密,这是悲哀的。这是一场充满猜忌、戒备、试探的游戏,只有热闹没有赢家。每个人都有错,也都有可怜之处,只是他们的爱情必须到此结束了。

此后,于挺处处打探徐朗的事情。后来他得知,徐朗的女儿患上了先天性心脏病,治疗需要一笔费用,而前妻希望徐朗能跟她複合,与她一起照顾孩子,徐朗同意了。在确定了徐朗不会再和斯妤走到一起之后,于挺鼓足勇气,向斯妤告白自己的感情,因为他在大学时代就爱上了斯妤。

当时于挺曾给一年级的新丁斯妤写过情书,只是不知哪个促狭鬼把情书贴到了广告栏上,幸好那夜的暴雨将署名与内容浇得斑驳模糊,这才使他倖免于难;他处心积虑地给斯妤送花,却害得斯妤过敏性鼻炎复发;他鼓足勇气想当面告白,却被别人捷足先登。

斯妤这才知道,于挺爱了她7年。可她不知道该怎幺面对于挺,怎幺面对自己的下一段感情。于是她不告而别,去了西藏。她想就此了断,再无瓜葛。

高原反应、强烈日照和稀薄的空气都在挑战着斯妤的身体极限。在一个摆满饰物的地摊上,摊主念出了斯妤藏银手镯上的文字:和有情人做快乐事,别问是劫是缘。这是仓央嘉措的一句诗。当年他刻下的爱情疤痕,如今成了不息的图腾。

斯妤伸出手腕,让它沐浴久违的阳光。她不想再因为只盯着这个炎热的季节而错过了今冬,不然,到明年才懂得珍惜的时候为时已晚。她终于痊癒了,準备重新出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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